高某與李某系夫妻，高某為現役軍人，李某在當地一家公司上班。二人于1999年結婚，2001年高某在執行任務時受傷，身體落下殘疾。剛結婚時夫妻關系尚可，后因家庭瑣事感情逐漸破裂。2013年9月，雙方在協商后決定離婚。協商中，夫妻二人對孩子的撫養權問題無異議，但就婚后共同財產的分割產生了較大的爭議。雙方爭議的重點集中在高某婚后個人所得的部分財產上：一套婚后由高某父母出資給他們購買的婚房;高某的傷殘補助金、醫藥生活補助費、將來復員后的復員費等一次性費用和軍人住房補貼等這些特殊財產。雙方爭執不下，最后對簿公堂。
【分歧】
第一種觀點認為，高某與李某已結婚多年，只要是二人婚后所得，無論是婚后高某父母給他們購買的婚房，還是傷殘補助金、醫藥生活補助費、復員費等特殊財產，都應當界定為夫妻共同財產。離婚時，應按夫妻共同財產分割。
第二種觀點認為，婚房是由高某父母出資所買;傷殘補助、醫藥生活補助費、復員費等為特殊財產，是基于高某特定的軍人身份所獲得，這些都應該屬于高某婚后個人財產，離婚時無需分割。
第三種觀點認為，高某婚后財產組成比較復雜，高某父母出資購買的婚房，高某的傷殘補助金、醫藥生活補助費、復員費、軍人所獲的住房補貼等，在離婚時應區別對待。
【評析】
筆者同意第三種觀點。軍人婚姻關系中的財產權，是軍人民事權利的重要組成部分。作為軍人一方，婚后所能獲得的財產，不僅包括工資等一般性的收入，還包括基于軍人特定的身份所能獲得的特殊財產。因此，在軍人離婚分割財產時，應充分考慮其構成的復雜性。
我國婚姻法對于婚后夫妻財產的歸屬規定非常明確，即除雙方另有書面約定的除外，婚后收入一般屬于夫妻共同財產;但同時又列舉了例外的情形，如醫療費、殘疾人生活補助費等，屬于婚后個人財產。此后的司法解釋，對軍婚中的財產作出進一步的規制。婚姻法司法解釋(二)第十三條規定，軍人的傷殘補助金、醫藥生活補助費等屬于個人所有。可見，婚后取得財產可以歸配偶一方所有。在舊婚姻法中，曾確立夫妻一方婚前財產，可因夫妻關系的延續轉化為共同財產的制度。但隨著2001年婚姻法的修改，這一制度已不再適用。婚姻法司法解釋(一)對此問題也予以明確，婚姻法所確定的歸夫妻一方所有的財產，不因婚姻關系的延續而轉化為夫妻共同財產。本案中，高某與李某雖然結婚多年，但其婚后的收入并不都是夫妻共同財產，而個人財產部分也不會因夫妻關系的存續轉化為共同財產。因此，第一種觀點不正確。
持有第二種觀點的人，夸大了作為軍人一方婚后個人財產的范圍，沒有厘清軍人婚后財產之間的異同。首先，高某夫婦婚后父母出資所購買的住房，是否屬于夫妻共同財產，關鍵要看高某父母購房時的真實意思。婚姻法司法解釋(二)第二十二條第二款規定：“當事人結婚后，父母為雙方購置房屋出資的，該出資應當認定為對夫妻雙方的贈與，但父母明確表示贈與一方的除外。” 這也表明，高某結婚后父母出資購買的住房，只有其父母明確表示贈與給高某的除外，都應認定為高某與李某的夫妻共同財產，離婚時原則上二人等分。其次，高某將來的復員費等一次性費用，也須全面考慮。因為其既涉及高某個人所有財產，又會涉及到夫妻共同財產。根據婚姻法司法解釋(二)第十四條的規定，發放到軍人名下的復員費、自主擇業費等一次性費用的，以夫妻婚姻關系存續年限乘以年平均值來計算，所得額為夫妻共同財產。可見，復員費等一次性費用中，婚前與離婚后的部分為軍人一方個人所有，夫妻存續期間的部分為夫妻共同共有，只有這部分財產在離婚時需要分割。
同時，還應注意，高某離婚時雖然尚未復員或自主擇業，但不意味李某喪失對這筆費用主張分割的權利。該權利為期待權，無論高某何時復員或轉業時，李某都可請求分割該筆費用。至于住房補貼，根據軍隊內部的相關規定，雖然要計入軍人一方個人賬戶，但這并不表明住房補貼等屬于軍人婚后個人財產。婚姻法司法解釋(二)第十一條規定：“婚姻關系存續期間，男女雙方實際取得或者應當取得的住房補貼應屬于夫妻共同財產”。故軍人婚后的住房補貼與一般公民婚姻中的住房補貼一樣，應視為夫妻共同財產。可見，高某婚后所獲得的財產，既有歸個人所有的部分，也有屬于夫妻二人共同共有的部分，還有一部分財產則須依據夫妻存續的時間按一定標準分配。所以，第二種觀點也是錯誤的。
綜上，筆者認為第三種觀點正確。高某與李某二人軍婚中的財產關系，較一般婚姻關系更為復雜。對于高某婚后個人所得財產的分割，應綜合考慮。具體來看，婚后高某父母給他們購買的婚房，要按照購房時父母的真實意思來判斷，除了明確贈與高某的以外，應作為夫妻共同財產。而高某傷殘補助金、醫藥生活補助費、婚前與離婚后的復員費等一次費用，應為個人財產，離婚時無需分割。此外，高某婚姻存續期間的復員費、住房補貼等為夫妻共同財產，在離婚時原則上由夫妻等分。
(作者單位：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學院)
